不管心里多苦多痛,不管曾经偷偷抹下多少眼泪,我还是会选择默默承受,如果说出来就能回得去,如果还能有机会抱着你好好的哭一场并告诉你,你离开以后我有多苦有多委屈,我愿意告诉你一切,可是,亲爱的男孩,我却要对你说再见。
part.1
(相遇的美丽。那天,天很蓝,风很暖。)
合欢花开的季节,校园里,林荫路的两旁满树的合欢火红火红的,像跳跃的火焰,一闪一闪的。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,披散着长及腰际的头发,走在林荫路上,一阵风吹过,合欢花瓣飘落下来。“紫鸢!”我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我,于是,转过身去,是漠漓,她正笑着朝我挥手:“紫鸢,我在这儿呢。”好几天没见到她了,她依然是妖娆的妆扮,bobo短发,却非要染成如马尾般的黄色,黑色的眼影,长长翘翘的假睫毛,紫色的小短衫,绿白相染的蕾丝短裙,黑色的小短靴。没办法,谁让漠漓是音乐系的呢,她的出现总能让人眼前一亮。转身的那一瞬间,有风吹落的花瓣从我面前飘落,我赶紧伸出双手去承接,那花瓣似乎读懂了我的心,安然落入我的掌心,不偏不倚,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,我会心一笑,漠漓总说我的笑容很恬静,一尘不染。 突然听见照相机的“咔嚓”声,眼前有光闪了一下,真是吓了一跳,离我不远处,一个面目清秀却棱角分明的男孩正对着我拍摄,我感觉脸上的温度在上升,木然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,不知所措,忽然就跑过他身旁,拉起漠漓,朝着我的方向一直跑开,可却总觉得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,而我,却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。
初夏,正逢雨季,没事时总喜欢跑去那个不大的书城,一个人躲进那个装有《沙漏》的书柜,我轻轻地翻着那些书,一遍又一遍,目光凝聚在那张99秒沙漏的图片上,默默念着“沙漏记得,我们遗忘的时光…”,不舍放下,下雨了,我躲在书城出口处左边的屋檐下,雨自顶上汇集下落,敲打着阶梯的金属栏杆,那声音干净有力,在我的鞋边溅起片片水花。“是你!”一个清朗的声音唤醒了我,我朝他看去,居然就是那天用相机拍我的男孩,我对他笑了笑却不语,“雨挺大的,你没带伞吗,我们一起走吧!”很奇怪的感觉,我竟然真的就跟着他走了,一路上我一直低着头,他说什么我都听的好模糊,只是一个劲的说着“恩”,“我叫安若祯,是文化与传播学院的,主修摄影摄像专业,你呢?
”他说道,我依然回应着“恩”,他笑了,我微微抬起头看了看他,阳光一样的笑容,很纯很净,他笑的样子是那样好看,“你怎么一直说‘恩’呀!”我忽然意识到他刚刚问了我什么,怯生生的回道:“文学院,夏紫鸢。”他一直送我到文学院女生宿舍楼下,就这样我们相识了。
那个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的男孩,我在心里偷偷念着“卡哇伊男孩”,那天,在全校公共课上我们又相遇了,放学后我们在教室门口都放慢了脚步,“紫鸢,真巧,我们又见面了!”他又笑了,笑容是那样好看,我也笑了,“你也选这节课的啊!”他说“恩,是啊,紫鸢,走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!”我说“好!”他带我去了他在校外租的小屋子,屋子有三个小房间,一个卧室,一个卫生间,还有一个很黑很黑的小暗室,里面是摄影摄相的工具,洗照片用的的化学试剂,几个盆,放大机,显影盒,显影液,定影液,还有挂在绳索上晾得半干的照片,只是屋子有些乱,我便帮他收拾了一下,“屋子很乱,平时也懒得去收拾,别介意啊。”他笑着说道。他把他拍过的照片都拿给我看,很多都是花与蝶,“紫鸢,有时间我也给你拍几张照片吧”,我说“好啊,不过,我可不可以带上漠漓?”他说“可以啊!”
漠漓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我惟一的朋友,从小到大,我都是个不喜言谈的人,除了漠漓,我不愿和别人多说什么。我们都是可怜的孩子,漠漓自出生就被父母送给了了别人,只因为她是个女孩,小时候别人总是欺负她,用异样的眼光看她,她知道自己的身世,也偷偷哭过,可是后来她就不在意了,她说她要明媚的活着,从那时开始,她总是很妖娆的妆扮,她的出现总能让人眼前一亮。而我,自六岁开始,便只依赖着妈妈,爸爸的模样我一点也不记得,我只知道在我六岁那年他和另一个女人走了,当时家里的一切被摔得粉碎,刺耳的吵闹声,听的人心惊胆颤,就像天快塌了,所有的人都在慌乱地逃命,灰蒙蒙的,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记忆,永远忘不了、抹不掉。这些我却从来没有告诉安若祯,在别人眼中,我和漠漓应该是很幸福的女孩,有温暖的家,有父母的疼爱,可是,却没有人知道,曾经两个脆弱的孩子抱在一起很无助的哭泣,彼此安慰。
天很蓝,风很暖,空气中飘散着花香甜的气息,安若祯领着我和漠漓到学校的一个小亭子旁拍照,我和漠漓撑开一把浅紫色的花边伞,就像《沙漏》里的米砂和醒醒。
早晨刚起床不久,手机响了,是安若祯打来的,“紫鸢,前几天我帮别人拍照洗照,赚了一百多块钱呢,今天有空没,我请你吃东西去。
”他说道,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和高兴,就像走到路边捡到几毛钱的小孩。我拼命点头“好啊好啊,我要吃冰淇淋,呵呵”他说他已经在我们宿舍楼下了,我挂过电话,飞快的跑下楼去找他,他领我去了冰淇淋小屋,坐在那里,我吃了很多很多的冰淇淋,香草味、草莓味、青苹味、巧克力味,一直吃到味觉麻木,他很吃惊地看着我“吃这么多,不怕肚子疼,鸢丫头,没想到你这么能吃啊,哈哈”看着他那坏坏的笑,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太贪吃了,反正形象已损,我昂起头“我还要吃,给我买!”可他却拉起我往外跑,“吃的不撑吗?先出去晃晃,再来吃,哈哈”那天发现,我们都是一样的孩子,手一样的温度,一样的冰冷。
part.2
(给不起的承诺。面对不了的结局,亲爱的男孩,对不起,我只好一直逃避)
美好的时光永远都是那么短暂,不过十几天,我却把他弄丢了,我的“卡哇伊男孩”,发生了什么事,我不知道,只是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女孩。我极力挽留,可内心却极力希望他离我而去,好几天过去我们却再也没了联系,然而此时却发现,我已经离不开他,于是,我准备告诉他一切,发短信说我要去找他,他没有回复,打他电话他却关机,我只好去他租的小屋,那时,天很黑。透过窗户,眼前的一幕我不敢相信,那个女孩也在,他们正坐在桌子旁摆弄照片,我顿时觉得全身瘫软,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挪向学校的方向,很想哭却没有眼泪,走到那天拍照的小亭子旁时,却遇见了漠漓,“紫鸢!”她叫得很大声,我跑过去抱住她大声地哭了起来,眼泪止不住往外流,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流放,我把一切都告诉了漠漓,我永远忘不了六岁那年妈妈牵着我离开那个家的情境,更克服不了内心的障碍,抵拒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,离开一个人也许是为了那个人好,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,“漠漓,你明白的,不要去找他,不想让他太累!”漠漓要去找他,我紧紧地拉住她近乎哀求着。
三天以来我没吃任何东西,一直躺在床上,总是觉得好冷,我用被子裹紧自己,好像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受了重伤都在疼,连空气都触碰不得,一触更疼,好冷,有时会冷的发抖,我就拼命地喝很烫很烫的热水,并把那盛在淡蓝色玻璃杯里九十五摄氏度的水抵在胸口,好温暖,我蜷作一团,只想这样好好的保护自己。
就在第三天晚上,漠漓找到了我,天黑黑的,路两旁的街灯无力地发出微弱泛黄的光,她买了很多吃的,红豆面包、山楂片、还有一些小零食,陪我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,她逼我吃下去,可悲伤就抵在喉咙口,吞咽不下任何东西,我说我不想吃,她掏出手机说要打给安若祯,我哭了:“不要,漠漓不要!我吃!我吃!”我抓起面包拼命往嘴里塞,却只尝到眼泪的味道,咸咸的,或许,还有一丝苦涩。“漠漓,你答应过我的,不要去找他!”我看着漠漓说道,漠漓无奈地点了点头“好,可是以后你要好好的!”
我想我会好好的,希望安若祯,我的“卡哇伊男孩”也要好好的,只是现在,我还是无法离去,走在路的左边,我总能看见曾经的我们走在路的右边,那时的我们一起欢笑,那时的时光该有多美好,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在了,我眯着眼睛,视线由近及远,很努力的寻着他的身影,泪水又次不争气一滴一滴往下落,我赶紧用头发遮住双眼,不会有人看见。不知不觉中,我来到了他的小屋,站在窗外,偷偷地伏在窗户上,我又见到那个女孩,她正把一些照片摊在桌子上,一瞬间所有的悲伤一涌而上,眼泪大颗大颗扑簌簌地往外涌,我无力地跑开了,跑进那个小树林,坐在一棵树下抱住自己的双膝,泪眼决堤,止控不住,时间似乎过了很久,哭的累了,在树下我竟睡着了,很香很甜的睡着,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棵树,很高很高,上面开满了粉红色的花,五枚花瓣交叠环绕,淡黄色的花蕊飘飘出淡淡的清香,这时,他从树下经过,满树的花开始飘落,碎落漫地… 又到了全校公共课的时日,走到教室门口,只觉全身瘫软无力,迈不开挪不动每一个脚步,我的身体开始颤抖,全身的血液从脚底逆流到我的头部,我的双手一直发抖,我拉住漠漓的手,漠漓紧紧握住我:“勇敢点,别害怕!”坐在教室的窗户旁,压抑不住的悲伤,好想哭却又怕被人看见而不敢哭,终于熬过了一节课,我还是逃走了,我瞥见他就坐在前面的那个角落,他,或许,也看见了我。
我又去了他的小屋,想替他再收拾一下房间,也许是最后一次了,然后把小屋的钥匙还给他。他有两把钥匙,记得那时他交给我一把钥匙的时候,我还昂着头说:“我知道你家宝贝藏在什么地方,趁你不在我可能会偷走哦!”他一听我这么说便假装要抢回钥匙:“就是啊,不行,快把钥匙还给我!”我立马把钥匙装进我的包包:“给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去呢!呵呵”
我推开门,走了进去,环视屋内的每一件物品,很努力的想要把它们刻进我的脑海,永远不被抹去,我的视线定格在小暗室柜子上面的那个装着化学试剂的塑料瓶上,他曾经跟我说过,那是他自己配制的混合溶液,用来显影定影的,还告诫我没事时不要去碰,那溶液如果不小心滴到眼睛里可能会失明。忽然之间竟被那瓶试剂所吸引,我走到柜子旁,垫起脚尖伸手去拿,可刚触碰到却摔倒在地,那瓶试剂随之而落,我感觉有溶液滴进我的眼睛,黏黏的,我的世界一下子漆黑一片,只觉眼睛一阵剧痛,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part.3
(回不去的流年。你一定已经原谅了我的任性,就像我,也早已原谅了你就那样地转身离去。)
在我醒来时,眼睛蒙着纱布,漠漓一直陪在我身边,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只是一直不肯说话,我以为,或许,我已经失明了,可是几天后拆掉纱布,我又重见光明,只是从此,我却再也没有见到安若祯,一切安静如斯,没有人告诉我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… 又过了几天,我收到了一个小包裹,打开一看,是安若祯的ipod,我按下播放键,里面全是以前我们一起听过的歌,忽然眼泪就忍不住了,可却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哭,听着那些歌,我又跑了出去,走到小亭子旁,耳机里忽然传出安若祯的声音,是他的录音,他在唱《再见》:
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- 宁愿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的你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会来 不回头 不回头的走下去… 听到这里,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,我又钻进那个小树林,躲在一棵树下放声大哭,全身颤抖,快要窒息,我拨通漠漓的电话,一直哭着却不肯说话,漠漓听见我一直哭很是着急,一直追问我在哪儿,良久,我屏住呼吸,呜咽地说在树林,漠漓让我在那儿别走开,她会立刻到树林找我。我哭的样子一定很狼狈,一见漠漓我哭的更凶,漠漓说:“紫鸢,别哭了,你哭的样子让人好心疼!”终于,漠漓告诉了我一切,那天我上完一节课离开后,她找到安若祯,其实,他一直就跟在我的身后,是他送我去医院的,我的眼角膜被化学试剂所腐蚀,医生说可能会失明,惟一的办法就是更换眼角膜,安若祯把他的眼角膜捐献给了我,而他,却永远的离开了我。
我真的好恨我自己,时间可不可以倒回,一切的一切可不可以从未发生,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,只要他好好的。而如今,我却只剩下眼泪… 时间飞快,已是深秋,叶子早已随风而去,在那个小树林里,我在树上刻满了文字。
“卡哇伊,今天在餐厅吃饭时,我又想起了你,忽然就有眼泪落进粥里,我把粥喝个精光,却没有尝到眼泪的味道!”
“卡哇伊,还没有到冬天,可我却总是觉得好冷,树,应该和我一样的冷吧!”
“卡哇伊,你看见了吗?树很难过,树在哭…”
“卡哇伊,今天下雪了,好大的雪,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,走在路上时我又哭了,重重地摔在地上,却一点都不觉得疼,只是坐在雪地上我却怎样都爬不起来,努力挣扎了很久,最后被两个迎面而来的男生几乎是架起来的,我一起身就跑,是不是很丢人哦!”
- part.4
(梦回南国。这个城市一直下着雨,我在树下许下小小的心愿,期待再次遇见相似的你,就像从不曾失去。)
合欢又开的季节,只剩下我一个人,多希望他可以陪我看今年的合欢花开,可如今,合欢花已残落一地,一簇一簇的火红点缀在绿色的草地上,我曾不止一次憧憬着这样的场景,我心爱的男孩可以牵着我的手,陪我一起看这合欢花开,可是没能等到这一天,他已经离开我了。
难过,想哭,我哭了,我抬起头深呼吸,试着不让眼泪从脸庞划落,风吹过,我闻到这暖暖的甜甜的花香,只是这风吹不干我的眼泪,而只能将我的眼泪一颗一颗吹落… 最近,我的眼睛一直很痛,有时会看不清东西,我会失明吗?我去看了医生,医生问我是不是经常流泪,我说是,医生说这可能是泪囊炎,让我滴眼药水并冲洗泪道,每天无环鸟苷眼药水和氟哌酸眼药水交替使用两小时,洗脸帕每天煮沸消毒2到3次,而且要单独使用,防止反复感然,如果还是不行的话,就要手术治疗。
有一天,走在路上,我看见一个人的侧面很像很像安若祯,忽然我的心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,好像又有了希望,从那天开始,我便许下小小的心愿,期待遇见相似的他,就像从不曾失去。
最终,我还是离开了这里,去了南国,漠漓发来短信:紫鸢,你一定会很幸福的,像你这么好的女孩,以后一定会遇见很疼你、很爱你的男孩。漠漓的话总是让人觉得好温暖。踏上南下的火车,坐了整整二十几小时的火车,火车箱里响起那首我很害怕再次听到的歌《再见》,眼泪又次滴落,我低下了头。
终于,我见到那棵我一直梦见的树,很高很高,上面开满了粉红色的花,五枚花瓣交叠环绕,淡黄色的花蕊飘散出淡淡的清香,那天,我从树下经过,风恰时吹起,花瓣飘落,散落漫地,那情那境,似曾有过,忽然忆起,前世,我竟是个南国女子。在那棵树下,我遇见了一个白衣男子,和安若祯有着一样的侧面,一样的正面,一样的脸庞,他正朝着我微笑,我也对他笑了,安若祯,我的卡哇伊男孩,真的是你吗?